就算你壮阔胸膛 不敌天气
两鬓斑白 都可认得你

[柯王子]Landfill #08

FBI WARNING

让大家久等了!!


十章完结,这是真的!!


柯柯断臂这个梗还真是想用不敢用

前情:

#01   #02    #03  #04    #05 #06    #07

  Jack几乎完全停止了和外界的联系,曾经经历过数次的日子再次暗无天日地回到了他的身边。

  无所事事的时候,时间似乎也会加速。Jack从冰箱里翻东西,躺在沙发上嚼蜡般吞咽。在生冷食物带来的腹痛和胃酸里度过了前三天,又在完全睡眠里错过了第四天去邻国的船票。

  后来他终于叫了份外卖,洗了洗澡,又刮了刮胡子。

  Curtis再也没有找过他,他也没再和任何人联系过。对于他没能按时上船,谁也没来过问个中缘由。

 

  第六天的时候,Jack从电视上看到了David因犯叛国罪被拘捕,正在等待审判的新闻。几天前误食腐败食物的酸臭味仿佛现在才在胃里弥漫开,迫使着Jack扔下遥控器踉踉跄跄地跑去厕所,抱着马桶边声嘶力竭呕吐起来。

  之后Jack就爬上梯子拉掉了电闸,整个屋子蓦地被黑暗吞没了。Jack平整地躺在沙发上,想象着童话故事里主人公的睡姿,将双手抱在腹前闭上眼睛。

  一旦想到自己正在用睡美人般万世长眠的姿势,Jack突然睁开眼笑出了声。本以为会自此活在酒池肉林,却意外地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,这样的窘境,他还能笑出来就说明世人皆歇斯底里的说法确实可靠。

  “我们的国家正在遭受毒瘾之灾,我们的国家在日渐虚弱!”

  整个夜晚把他涂成黑色,Jack将头夹在枕头之间企图躲避幻听。“我一点都不在乎了!”Jack哼哼道,很快地陷入睡眠。

  他所居住的两层小楼,坐落在距离市中心不近的一条支路拐角。这一带,原来是很冷清的,后来因为市中心的扩建,居然变成相当热闹的街道。传言最早住在这里的是个穷画家,因为几幅画卖到了皇宫里,便在兴奋之中在这里建了栋楼。然而建成到可以住人的时候,他就又穷的把这里卖了。Jack至今也不知道那几幅画在哪里。

  他自己刚租到这里,还以为可以从新开始生活的。

  Jack对以后的日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。

 

  屋内因为长期不通风而空气混浊,此时陷入睡眠的Jack却在发霉气味里呼吸到一种久违的崭新。新鲜空气如同一块木炭被丢进了水盆里,每个变成碳分子的同时张开的气孔,最大限度地滋出热气,并且吸纳污垢。

  亮光突然出现在他眼皮外,视野里一片血红,细小光圈飞舞跳跃若隐若现。

  仿佛是从头顶传来的声音,一声一声带着回音叫着Jack的名字越发清晰。

  剧烈的晃动让Jack突然惊醒,错愕地睁开双眼。

  他花了足足一分钟地时间才看清了来者的样貌,长时间的睡眠让他眼睛都肿的几乎睁不开。

  “啊——”

  “Jack!Jack!要命要命!”

  对方拉扯着他的被单,迫使他从沙发上坐起来。之后便大力地摇晃着他的肩头,呼喊他的名字。

  “啊——”

  “我是Edgar!”

  Jack又花了一分钟在锈住的脑子里搜索,翻身躺在一边,长叹了口气。大脑间互相连接的神经,终于在长达一星期的枯竭后重新传播递质了,但这却让人的头变得很痛。

  尽管Edgar仍一直不停地在他耳边大叫,Jack还是熟视无睹地撑着沙发肘站起来,,打着呵欠离开客厅,走向卫生间。路上他踢到了一个金属弹片,辨认出了是自家屋门的锁芯。

  “Jack!你这里有一股蘑菇味儿!”

  Edgar一直追他到卫生间,扒着门框对他喊道。

  Jack听到他口中的Curtis的名字,挤牙膏的手指抽起筋来。他终于又听到这个一直企图躲避的名字了,熟悉的心酸涌了上来。

  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听他的话,他是要救你的。”

  Jack红着眼睛将牙刷塞进嘴里,机械般地捣弄着牙龈。他木然般对自己进行着清洁,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,涌出的白色泡沫开始变成粉红色,直到他的肩头开始不协调抽动,大颗大颗的眼泪也跟着往下滑,和牙膏沫子一同流进盥洗池里。

 

 

  “Curtis知道我来找你,肯定会杀了我的。”

  Edgar坐在沙发上,望着Jack从浴室里走出来。Jack沉默着用毛巾擦拭着头发,大颗的水珠落进他的颈窝里。

  “Jack,我真没法理解。老实说,你怎么是怎么看Curtis的?”

  “……”

  “你怕Curtis不去接你回来吗?还是你一直觉得他在利用你?Jack,拜托,你看起来超级糟糕,你比Curtis看起来,离死还要早。”

  无论Edgar如何氐惆不安地踱步,讲着情况有多么危急,Jack都以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望着不远处落上大块水渍的地毯。

  “我现在闻起来还糟吗?”

  Jack抬起胳膊闻了闻,皱起眉头。

  “老天爷,我们以为第一句对话不会这么无聊!说实话,你的房子快要生蘑菇了!”

  尽管Edgar嘴上满是抱怨,但对于Jack终于回应他还是让他面露喜色。他立刻坐下来,去希望Jack能帮助他们。

  “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们是混账东西,是啦,Curtis知道我来找你估计会直接把我卸了。但我还是觉得,事情不能这么办……该死的,没有别的啦,我不愿意啊。”

  “他把我送到邻国,就是铁心不会接我再回来,我说的对吗?”Jack下意识地错开直讳Curtis名字的机会。

  “你心里清楚,所以就是不上船。”

  “那你们打算用什么理由掩护我消失?”

  “说你战死了,这样那样的…”Edgar心思不在这处,对此含糊其辞,“况且你也根本不想走吧,因为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。但是你不走就很可能会死了,Jack呀。”

  “那你来找我也是和他对着干了。”

  “没有你,我们可进不了王宫,”说完Edgar翻坐起来,双手合十,“拜托您,带我们进去,David现在已经指望不上了,他指不定正关在我们脚底下哪个囚牢里呢!光凭Curtis一个人,对付Silas是不行的。”

  “他的计划里可没有进去打群架。”

  “这是Curtis所不知道的,”Edgar依然举着两只手,望着Jack的眼睛,“新的文明史一定是从挥舞拳头打磨刀具开始的。”

  Jack望着Edgar明亮的少年眼睛,这并不像是Edgar能说出的文绉绉的话,不由苦笑。他本没打算答应Edgar,尤其是在Curtis完全禁止的情况下他更是这样想。但对方对生活充满希冀的眼睛,让Jack直接拒绝的话哽在喉咙里吐不出来。一星期多行尸走肉般的日子让Jack意识到Curtis和自己一样都是盲目自信的代表,只不过自己已经尝到苦头了,Curtis到这个时候却还看不清。

  “我已经不想再管他的事了。”

  Edgar的脸立刻因为这句发言,变得相当难看起来。

 

  “那Curtis被抓进大牢里,被Silas那个老头崩了脑袋,操蛋的尸体挂在城楼上,对你而言也他妈的没关系了?你打算过什么生活,像之前那样跟个死尸一样吃了一顿没下顿,一天到晚连个人形都没有吗?Jack Benjamin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在乎你,把你送出去,Curtis的铁做的心都要拧碎了,他不说你也根本不会相信,你们两个就应该互相折磨才好!”

  Jack皱着眉望着Edgar愤怒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,甩着两只胳膊,一边飙着脏话一边替Curtis说他自己一辈子都说不出的情深意切。Jack安静地听完后按了按太阳穴,叹了口气,之前用力过猛在牙龈上的戳伤,产生滋啦啦的疼痛。

 

  “你会用枪吗?啊哈,Curtis说你当过兵!”Edgar拍了拍脑袋,“那你喜欢用什么枪,大狙!还是秀气的娘炮小手枪?“

  Jack摇了摇头,推开Edgar让他坐开点,然后从沙发垫的夹层里拿出那把一直在睡觉时硌着他的小型布朗宁。

 

  他们将车一路开向了郊区,在几乎荒无人烟的地方,Jack望到了一个炮楼似的建筑。

  “我可不是拉你来看Curtis腌萝卜的地窖的,这是我们进行密谋的地方。在地底下,很深!深到保证狗都闻不出来你在那里。”

  看到Jack望着炮楼出神,Edgar将后备箱合上,扛起一大包编织袋,一边解释和他一边趟进玉米田里。

  编织袋里发出叮咣作响的碰撞声,让Jack感到不安。

 

  Jack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为首的一位老者,在纸上一点一点规划着步骤。而Jack的任务就只是负责引他们进入王宫,然后让他们隐藏在几个Curtis知道的、会和Silas对峙的地点。老人钩子制成的义肢让Jack感到难耐,尽管他神经衰弱到了极点,还是忍不住偷瞄了许多眼。

  Edgar察觉到他的不适后,便将编织袋里还没分配完的武器交给Grey——一个身上纹有图腾的少年后,带着他出了门。

  “我和Curtis都来自很北的一个地方,冰天雪地的,什么也没有。那个时候Curtis就说,这样的日子不是人过的。”Edgar将玉米叶子拨到一边,以防尖锐的叶子边缘划伤Jack的脸,“Curtis当兵了,给你们王宫里的人卖命,我们都骂他是叛徒。后来他成了个军队下士,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们,他不是叛徒,要我们跟着他打仗。我们一心想要他当我们的领袖,但是他一直不乐意,一直不知道为啥。来南方之后,才觉得你们真是幸福,嫉妒的发疯,连天气都这么暖和,而且什么都有。”

  “天气暖和,就什么都有了。”

  Jack和他一起拨开玉米丛。

  “我们也不知道Curtis为什么会在你身上那么执拗,妈的,Jack,我们一开始确实想要从你那里获得军权的。抱歉,这么说你可能不开心。”

  Jack摇了摇头让他继续。

  “而且Curtis也是这么想的,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和你又一直不明不白。Gilliam他们要他快点解决你们俩的事,所以有段时间他真的很苦恼,整宿他妈的都不睡觉。所以我想⋯后来我以为你们是那种关系,但是Curtis只要在他们一提到你的时候,就屁也不放。我和Curtis都不怕死,我们所有人也都不怕死。但是Curtis一听到你死,就会发疯。而且你冒那几次险,Curtis知道之后差点把我的车都砸了,操…所以,我想…这他妈的,他可能真的是打心眼喜欢你了!”

  Edgar不住地说着有关Curtis的种种,像往锅炉里铲煤的工人一样大方。Jack除了感到一些安心,并没有十分快活。两个人走出玉米丛后,Jack从后备箱里搜出Edgar的一包压缩饼干,依着车门若有所思地咀嚼。

  “我也不知道你当年打仗吃的是啥,反正我和Curtis吃的不如猪。他当时已经是下士了,还整天只有凉水泡面包。”

  Edgar好像很心疼一样,目不转睛地望着Jack吃他的东西。在Jack还给他的时候,又耸了耸肩坐上驾驶座。

  “Jack,”Edgar用右手挠了挠下巴,将视线移向倒车镜,“Curtis说,他从来没见过像你那么孤单的人。”

 

  那些人说他们已经两天没见Curtis了,按照约定当晚他们就要行动。那是一场非正式的社交活动,是定期国王亲属和大臣家属们的普通聚会。至于为什么他们会选这么个混乱嘈杂的环境实施计划,Jack也无权过问。

  大部分人负责在王宫外接应挟持Silas的Curtis,并且直接转截电视台来公布Silas这些年的恶行。而尾随进皇宫的人,就是要保证Curtis不会死掉。无论是谁牺牲,都要保护Curtis。

  Jack对此感到相当的吃惊。

 

  “我不知道有多久没穿过礼服了,老天爷,好酷啊!其实我根本没穿过礼服。”

  Edgar立起衣领,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。随后他便破口大骂资产阶级的腐败,将白墙上踩上他的鞋印。Grey望了他一眼,系好领带摇了摇头。Jack一直以为他沉默寡言,但后来才知道他真的不会说话。这也很好,不吵人。Jack被这两天的Edgar吵闹到心烦意乱,只有靠想到Curtis带来的不适才得以缓解。

  真是要命。

  Jack扣上纽扣和胸章,将手枪别在袖口夹层。

 

  国会大厅的红木桌椅在此时都被撤掉,换上了白圆桌和浅色桌布。许多工人正在最后几分钟里往外抬东西。

  Jack一行人在门口停下车来,不约而同地向上望去。整个大楼与以往毫无两样,然而这三个人在此时却比任何人都对它感兴趣。由文艺复兴式的建筑风格和希腊圆柱雕塑构成的宫殿被夕阳笼罩,变得膨胀有力。楼顶旗帜上的图案却因为不断呼啸的大风,变得越来越模糊。

 

  “王子殿下,真是意外,许久不见了。”

  “最近生了病,所以……”

  Jack不记得这个侍卫,但他们却仿佛都认识自己。他几乎是反射性地叹气,然后适时地屏息收住。他俨然有一副病人的样子了。

  身后的Edgar显得激动万分,和Grey紧挨着不住地用鼻子发出呼吸声。

  “这两位是——”

  Jack回过头去,用眼角望着两人,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。

 

  “我不认识他俩,士兵。他们尾随在我身后,我还以为是哪位公爵的儿子,看来不是。你最好让他们走远些,以免外人进入会场影响秩序。”

  这一连串的话让Edgar的脸上溢出难以置信的被欺骗的愤懑表情,然而却连一句辩驳和辱骂的话都说不出口。这种由激动和雀跃突然转变为被愚弄和被嘲讽的过渡,弄得他精神恍惚。Grey眨了眨眼睛,在卫兵上前准备搜查他们身子的时候,将他带离开了。

  “所有人都应该呆在属于自己的位置,对不对?”

  Jack抬起下巴,望向他俩的背影,看到他俩脊背猛地震颤后,捋了捋自己整齐硬实的鬓角。他说这些话的姿势,准叫人会想到拿破仑在Austerlitz的样子。然而传递过消息后,Jack便崩塌般踏进门内。

  室内人流的突然出现,把酷热的空气和败坏的酵母一同推挤上来,发散出一种令人头晕的讯号——一种令人头晕的讯号,一种不安恐怖的意识。Jack开始迫切地寻找Silas和Curtis的踪影,以免密战过早的开始。

 

  他猛然感到身后有人注视着自己,这种感觉似曾相识。而当他转过头时,一股大风,从屋外吹来,把窗帘吹的膨胀了。

  Curtis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,抱着手臂一动不动。Jack松了口气。同时有什么东西戳刺了他,他猛然想到了也有一个夜晚,他也曾被人这样注视过。Jack才终于认出来,这两次被擒住般的注视都来自那双蓝眼睛。

  两个人中间隔了三张圆桌和之间来回走动的人群,却都对彼此的心意感到澄明清楚。时间的维度仿佛扭曲变速,Curtis望着他动了动嘴唇,像是说了几个单词。黑暗里的蓝眼睛,发出反射玻璃灯的亮光。谁也没有主动上前,却都短暂地回忆起那个早期狂野又勇敢的开头,一点一点反而发展成羞涩的样子。这是Jack感受过的最柔情又相宜的时光,融化在痉挛跳动的唇形里。

 

  “等着我。”

  虽然两个人都笑出了声,但之后却感到很凄凉。

  Jack转身走向洗手间,Curtis朝着相反的方向推开人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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